研究背景
“十四五”时期，随着中国要素成本和资源环境约束日益强化，工业自动化成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中国对工业自动化的进口依赖度相对较高，根据IFR数据显示对日本、德国等发达经济体进口依赖度超过七成，工业自动化领域呈现“高增长率与高对外依赖度”并存现状。同时，中国呈现出创新驱动发展的典型事实，创造了专利创新增长的“中国奇迹”。数量方面，2009—2020年中国专利申请总量从97.67万件增至519.42万件，年均增长率高达16.41%，2020年通过《专利合作条约》（PCT）申请的国际专利总量超过6.87万件，位列世界第一。然而专利创新质量和创新效率总体相对较低，呈现“数量高质量低效率低”的“一高两低”现实困境。如何通过工业自动化更好地提升制造业企业创新水平，破解中国制造业创新困境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那么，工业自动化能否提升制造业创新水平？其作用机制又是什么？理论上，企业选择工业自动化与实施成本节约型创新可能具有替代关系，能否提升创新水平需要探索其他可能作用渠道。工业自动化对不同创新规模企业的影响程度是否一致？工业自动化是否通过对高技能劳动力的互补效应促进了企业创新？工业自动化对行业竞争状态与创新要素配置效率的影响程度如何？这一系列问题说明探究工业自动化的创新效应具有重要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研究发现
诸竹君、袁逸铭和焦嘉嘉发表在《中国工业经济》2022年第7期的论文《工业自动化与制造业创新行为》基于2008—2014年中国工业企业创新调查和海关匹配数据的经验研究，揭示了工业自动化对制造业创新行为的作用机理。主要研究发现如下：
第一，总体上，工业自动化对中国制造业企业创新数量和质量的影响不确定。具体而言：全样本回归显示，工业自动化对制造业企业创新数量影响显著为负，对创新质量的影响不稳健，总体上工业自动化可能降低了制造业企业实施创新活动激励。子样本回归表明，较高研发效率和生产率的企业存在正向创新行为，即更高研发效率和生产率的企业存在显著的工业自动化与创新行为互补效应。
第二，机制方面，工业自动化通过正向效率增进效应和技能互补效应、异质性的技术选择效应和行业竞争效应对企业创新数量的作用方向呈现样本差异性，存在关于研发效率和生产率的正向创新效应门槛值。具体而言：效率增进效应是指工业自动化通过降低企业生产的边际成本提升劳动生产率，进而克服创新活动的固定成本；技能互补效应是指工业自动化通过生产率和市场规模显著增加高技能劳动力需求比例，通过研发和管理等高技能劳动力显著提升了企业创新活动资源配置效率；技术选择效应是指工业自动化对企业创新活动作用方向受到技术路径选择影响，同时受到研发效率的调节作用，更高研发效率的企业可能呈现正向互补作用；行业竞争效应是指工业自动化降低了企业生产成本，特定行业进入临界成本显著降低，存在更为激励的行业竞争效应，同时存在正向的竞争逃避效应和负向的竞争挤出效应影响企业创新行为，更高生产率的企业存在更大的竞争逃避效应。
第三，异质性方面，头部创新企业并无研发效率优势，更高质量工业自动化显著提升了正向创新效应。具体而言：头部相比中小创新企业研发效率并无显著优势，然而头部创新企业占据了绝大多数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政策优惠，促进创新资源由过度集中向更为兼容高研发效率中小创新企业，有利于提升创新要素的资源配置效率。更高质量工业自动化内涵更高水平的技术溢出，显著提升了工业自动化对企业创新数量和创新质量的正向作用。
研究启示
该文的研究为进一步实施工业自动化提升制造业创新水平，理解工业自动化乃至人工智能条件下制造业创新发展前景提供了针对性的实证依据和政策参考。
第一，逐步优化中国创新激励政策，由数量导向型转向效率优先型。重视中小创新企业的关键少数作用，支持中小创新企业成长为创新的重要发源地。进一步优化科研设备器具所得税税前扣除政策，提升中小创新企业与国家级科研平台和高层次科研人才产学研对接能力。在实施面向行业共性技术平台建设的功能性政策基础上，将研发效率和生产率等创新和生产活动效率指标作为认定高新技术企业和获得政府部门科技活动资金的重要评价标准，促进各类创新要素向高研发效率和高生产率企业集聚，综合运用税收优惠政策和政府采购政策支持创新类中小企业高质量发展，全面提升赋能型政府推动创新发展的效度。
第二，促进进口政策与创新政策相结合，推动开放发展与创新发展有机融通。持续扩大工业自动化设备等重要设备、先进技术进口，降低进口关税和制度性成本，探索优化首台（套）重大工业自动化保险补偿和激励政策，试点更高一次性扣除额度的固定资产加速折旧政策适用工业自动化设备。将工业自动化领域核心环节和关键领域“卡脖子”设备作为技术创新清单，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推动产业链上下游企业融通创新，设立制造业自动化技术研究与转化专项基金，支持制造业企业内部设立工业自动化研发中心。鼓励开展差别化的进口自由化政策试点，在自贸试验区和自由贸易港对工业自动化设备开展区内保税试点，积极探索“保税+研发”“保税+智能制造”等新模式。
第三，加快推进制造业劳动力技能提升计划，推动制造业劳动力技能全面升级。鼓励企业开展岗位技能提升培训，聚焦工业自动化、智能制造等条件下新型技能普及与提升，推广订单式、套餐制培训。支持设立行业技能培训共享平台，鼓励企业技能培训与高校和科研院所相结合，打造制造业公共实训基地和产教融合基地，建立工业自动化专项培训计划与培训基金。推动生产型劳动力向生产和研发复合型劳动力转变，促进制造业劳动力投入研发、设计等服务型制造环节，设立国家级制造业人才奖励计划，鼓励企业壮大高水平工程师和高技能人才队伍，促进制造业劳动力结构更好与工业自动化相适应。
